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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 暗流湧動(下)夜妖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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薇安先得知的是撒莫的喜事。

那天她無所事事,去了撒莫家中找布倫達。

進了院門便聽到了幹嘔聲,斂目看去,布倫達彎腰站在院中,很難受的樣子,女奴在一旁小心地服侍著。

她一時沒反應過來,連忙跑過去詢問。

布倫達一時出不得聲,倒是女奴笑瞇瞇地道:“有好幾天了,都是這樣,應該是有喜了吧?”

薇安眨眨眼睛,漾出璀璨的笑容,“是嗎?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!找人看過沒有?”

布倫達只是無力地擺擺手,喝了口水,輕聲道:“還是過些日子再說吧,現在就找人看,不是顯得太心急了?空歡喜一場就不好了,會被人笑話的。”

“如果不是,就是你腸胃出了問題;如果是,你以後就要多加小心。不找人看怎麽行呢?”薇安揮手喚來隨行的人,吩咐去請醫生來。身邊朋友要做父母了,意味著的是她也要升級做長輩了,她特別急於得知最終結果。

布倫達拿薇安沒辦法,也只得由著她。

後來診斷之後,確認布倫達懷孕了。

薇安輕輕地抱住布倫達,顯得比當事人還高興,“真是太好了,恭喜你啊!”布倫達有了撒莫的孩子,日後巴克對撒莫的敵意也不得不消減。巴克再惡毒再狹隘,也是個已到中年的人,一定會為著外孫而慢慢接受撒莫。

布倫達的手落在了腹部,輕柔撫過,笑容又是幸福又是羞澀,柔聲道謝。

是因此,薇安沒有留下來吃晚飯。布倫達懷孕了,醫生說不能飲酒了,而且應該急著和撒莫分享這個喜事。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候當煩人的電燈泡。

回到莊園,薇安回到居室,獨自用過晚飯,洗漱後躺在床上,怎麽也沒睡意,又懶得再穿戴好去找燁斯汀,便揚聲喚女仆去前面問他能不能回來一趟。

燁斯汀回來後,先循例去洗漱,好一會兒才進到臥室,躺下後抱她入懷才問:“是有事還是想我了?”

薇安語聲中盡是笑意,“有件高興的事要告訴你,布倫達懷孕了,我們以後就是做長輩的人了。很久了,生活裏都沒有這麽讓人高興的事情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怎麽不說話?”

“嗯,是好事。”話是這麽說,他語聲裏卻無一點情緒。

“……”薇安覺得掃興,推了推他,“你還是回去忙吧,是我小題大做,耽誤你正事了,抱歉。”

“我們這些從小鎮裏走出來的人,該最先成婚的是我們,該最先做父母的是我們,可是現在,別人都成家或要成家,甚至有了孩子。而我和你,還要等。”燁斯汀托起薇安的臉,靜靜凝視她,“薇安,我從來沒像今天這樣,覺得虧欠你太多。”

他眼中的歉意、傷懷擊垮了她。

她想,她就是個傻瓜……之前居然一點都沒意識到這件事會讓他想到這些,而他想到這些,卻又是最正常不過的。

她卻傻兮兮地把這種事和他分享,腦子是抽到了什麽地步?

“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”她緊緊環住他,“我是腦子出問題了,居然把這種事當喜事跟你說起。我只想到了他們夫妻兩個是我們的朋友,我們應該為他們高興。你別難過……”

她反過頭來安慰他,更讓他難過。

情願她理直氣壯地指責他不能履行諾言,情願她每日抱怨這樣沒名沒分地跟他共處一屋檐下。

可她不會。她對世間全無貪念,得到一點點東西就很滿足。

就因此,才更應該加倍善待。

可他沒能做到,不論出於什麽原因,沒做到。

“情願你指著我的鼻子問我:別人都有孩子了,為什麽你連娶我這件事都沒做到?”第一次,他在她面前空前地失落,甚至對前景有些無力起來,難言的酸楚捕獲、抓牢了他心神。

“娶不娶又有什麽分別?”薇安對他的情緒束手無策,愈發心焦,“說過多少次了,在一起就好,在一起最重要。燁斯汀,別這樣,是我不讓你帶我離開的,不關你的事。”

燁斯汀吻在她眉心,“這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這輩子我只對你食言這一次。不說這些了,睡吧。”

薇安卻還是不放心,“你要是還有事,就還回去忙吧。”有事忙碌,占據心緒,可以無形地化解不良情緒。

燁斯汀卻是一笑,“把我叫回來又趕我走?這不是虐待我麽?一天一夜沒合眼了,累了,”說到這兒,拍拍她的背,“明早再收拾你。”

薇安笑起來,淘氣的小貓一樣拱到他懷裏,更深地依偎著他,“誰還怕你不成?”

——

布倫達笑盈盈地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了撒莫。

撒莫微笑,“是麽?那太好了。”

話從字面上分析,他是高興的,可語氣卻是淡淡的。

布倫達咬了咬唇,“怎麽你好像不是太高興的樣子?”

撒莫的手落在她腹部,垂了眼瞼,沒讓她看到眼中情緒,“我本來就是不溫不火的性格。太高興了反而表達不出來。”

布倫達回想一下,勉強認同。隨即說起這件事這麽早就得到確認全虧了薇安,忍不住地笑,“薇安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,問我等以後孩子出生,是喊她姨還是姑姑。她這麽高興的時候可是不多。”

撒莫若有所思,“難得她這麽高興,換了首領,就只有失落了。”

“這話是怎麽個意思?”布倫達一時沒轉過彎來。

撒莫目光悠遠,回想起了往昔一幕幕,“如果薇安不是外族女孩,在你們這些女孩中間,會是第一個出嫁的。但是……她不是,嫁給首領……”他沒把話說完。

布倫達聽到他這番話,便已無端傷感起來,“換了誰都會失落的。”

撒莫很快轉移了話題:“你現在有了我們的孩子,應該住得舒服一些,明天我們就搬去新家。”

“新家?”布倫達訝然,“而且是明天就能搬進去?”有些責怪他連提都沒提過。

“給你個驚喜,輕輕松松搬進去,不是比讓你親自布置更好麽?”

這理由冠冕堂皇,布倫達聽了只有感動的餘地。只是,她無從想到,新居之於撒莫,另有用處。

第二日一早,撒莫在莊園外遇到了巴克,出聲喚住,開門見山:“跟你說一聲,布倫達有了我的孩子。”

“……”巴克目光變幻,說不出話來。對於布倫達執迷不悟,走到如今這一步是太失望了,可對於要抱上外孫這件事的喜悅,又是不可控制的,絲絲憧憬喜悅蔓延到了心底。

他想,似乎只有認命了。

撒莫沒有放過巴克每一個細微的眼神,笑意深沈,“知道接下來你要做什麽事麽?——我要娶第二個女人進門——魅狄的妹妹,你幫我張羅,說服布倫達。”

“什麽?!”巴克瞬時暴躁起來,額上青筋直跳。

“或者我跟她說也行,只怕她會傷心難過。我問過醫生,她體質在一度征戰之後很是虛弱,如果小產,恐怕會有性命之危。到時候一屍兩命,你覺得那樣的結果好麽?”

巴克被氣得嘴唇直顫,“你……你果然是人面獸心!你這個畜生!和布倫達成婚根本就是沒安好心!”

“隨便你怎麽說,按我的話去做就行。再告訴你一句,如果我跟布倫達說的話,會再等幾個月。而你如果事先跟她覆述了我今天的話,我會矢口否認,她沒理由懷疑我,以後再也不會理你了。”

巴克要被氣糊塗了,連聲謾罵著:“我這是做了什麽孽!你這個人渣、敗類……”

撒莫神色平靜,充耳未聞的樣子。

巴克試著找回理智,恨聲問道:“你不如給我交個底,要的到底是什麽?!”

“我也在想。”撒莫淡淡一笑,“大概是你的一切。”之後語聲變得冷漠,“你能不能也跟我交個底,到底在不在意布倫達的生死?在意的話,我會在她生下孩子之前善待她;不在意的話,她就是個棄子,可以從現在開始折磨她致死。”

巴克忍無可忍,掄起了手裏的拐杖。

兩個人這番爭執,薇安是後來聽莊園內的人說起的,和旁人一樣,只當巴克依然反感撒莫,不能平靜接受布倫達懷孕的事實,聽了暗自搖頭,一千零一次嘆息布倫達的命真是太差了,怎麽會有這麽個父親的?

放下這件事,便找來泰德詢問他手頭還有什麽事,答應米維去河岸打魚的事,因著每日七七八八的雜事、擔心燁斯汀不允許已經拖了不少日子,現在真該開始準備了。

泰德一一說了,只有燁斯汀安排給他的兩件事不能耽誤,需要幾天的時間,其他的例如追查撒莫以往的事連薇安都不提了,他也就沒提。

薇安讓他這兩天盡快忙完要緊的事,之後和米維約好時間。心裏其實還是犯難:跟燁斯汀說實話,他一定會說她多管閑事,不跟他說實話,他以後知道了要是責罰泰德怎麽辦?

於是她想,等泰德忙完、定下時間後再做決定吧。這一次,無意中,她患上了拖延癥,要到事到臨頭的時候才硬著頭皮上。最根本的原因,無非是米維是慕西裏的妹妹——和慕西裏有關的事,不管發沒發生,都會成為她一塊心病。

上一次慕西裏回小鎮前對她說的每句話,她從沒忘記過,那份不曾對朋友盡心盡力的虧欠,始終不能淡去。

是在當晚,布倫達淚痕未幹地過來找她,她知道了撒莫近期第二件比較重要的事——讓她憤怒的事情。

撒莫要娶魅狄的妹妹卡米爾。

布倫達哽咽著道:“是在剛才,我父親把我叫出家門,跟我說如果我想讓撒莫的地位更穩固,就應該想辦法讓撒莫和魅狄結親,而這辦法,他有。他說卡米爾來到城裏見過撒莫之後,心生愛慕,很多人都知道。他說我應該顧全大局,同意撒莫把第二個女人娶進門,這樣不論是對我和撒莫,還是對孩子都有好處。只有這樣,才能化解撒莫和魅狄之間的矛盾,這樣對他們兩個都有好處——首領不怕族人窩裏鬥,但是現在撒莫和魅狄已經有些不擇手段了,這樣下去會惹得首領厭惡,說不定哪天一個不高興就會把他們兩個都除掉。”

薇安聽了,險些就忍不住露出諷刺的笑。巴克這一次倒是大度得徹底。可是往長遠看,巴克說的也的確在理。目前來看,燁斯汀重用的人是輕輕松松數得出的,而重中之重是撒莫、沙諾和魅狄。如果撒莫和魅狄結親,地位相輔相成,只要不出大錯,完全能享受一世榮華。

如果不是布倫達太了解太信任她,這些話是不會跟她說的。換個稍稍對她防範的人,都會怕她跟燁斯汀把這些話全部覆述一遍。

薇安沈默半晌才正色問道:“魅狄和撒莫真的明爭暗鬥得那麽厲害?”她知道的事情有限,不過是兩個人在一些事情上總是意見不統一,偶爾會在燁斯汀面前爭論不休。

布倫達無聲地點點頭,“我們這些在莊園外面的人,做了什麽事都會盡量瞞著莊園裏的人,怕惹得燁斯汀反感,你自然就無從知道。有些事你們身邊的人知道了,也不會跟你們說,大概是念著以前的那些交情。近來撒莫和魅狄沒少你來我往地給彼此下絆子耍心術,他們一個一個的手下死了不少,都是因為他們的爭鬥。”

“那……”薇安從心底是沒辦法接受男人三妻四妾的,甚而連背叛都不能容忍。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,她不是這時代的大漠人,不知道布倫達從本心是怎麽看待這種事的。遲疑半晌才道:“我是不願意看到這種事,但是你怎麽看待、怎麽面對我也不適合幹涉。我明白,你跟我說這些都是因為信任我,我以後只當沒聽過這些話。對不起,布倫達,這次我只能聽你傾訴,不能給你建議,畢竟對於你來說,是牽扯太多的事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布倫達笑容悲涼,“我找你來,也只是說說這些。話說出來心裏能好過一點兒。該怎麽面對,又怎麽是我能決定、是你能建議的?一切還要看撒莫的決定。他娶,我就幫忙準備;他不娶,我就繼續盡心盡力地對他好。”

薇安心頭滿是苦澀。之前還以為,布倫達以後的生活只有滿滿的幸福,會是她認識的女孩中間最幸福的一個。卻沒想到,今天就會出這種堵心的事。

最終薇安能做的,不過是勸解布倫達為著腹中胎兒著想看開些。

第二天,薇安叮囑女仆留意前院動靜,等撒莫過來之後,告訴他和燁斯汀說完正事後就來後面一趟。

撒莫到黃昏時才得了閑,過來相見。

薇安第一句就是責問:“你要娶魅狄的妹妹?真的要讓卡米爾成為你第二位妻子?”

撒莫只是微笑回道:“正在考慮。我還在權衡輕重。”

薇安滿眼惱火,“大漠的男人果真是沒有幾個好東西!真讓人心寒!還權衡輕重?為什麽不把布倫達的態度放在第一位?!”

撒莫依然好脾氣地解釋:“你也應該能想到,我也好,魅狄也好,每天都有人上趕著把家裏的女孩往我們身邊送,他們為的是一旦沙漠帝國重建,能通過和我們結親得到好處。還有無數的女孩在眼巴巴地等著家人把她們送進莊園,只是因為誰都知道首領最近肝火旺盛又太忙碌,沒人敢這麽做,怕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。”

“所以呢?”薇安因為生氣,語氣還是不能緩和下來,甚而言辭有些刻薄,“所以你就本著不要白不要的心態多娶幾個?第一個要娶的就是魅狄的妹妹?”

撒莫有些無奈地看住她,“你也別先急著跟我慪氣,就算我想娶,還要看魅狄答不答應。他不答應的話,婚事就只是個玩笑,你這麽早就開始生氣,到那一天不是要氣壞身體?”

“少跟我廢話!我現在問的是你有沒有那份心。”

撒莫很誠實地道:“娶了卡米爾的話,我就能讓魅狄安分一些,他不會再找我的麻煩,我安穩了,布倫達和孩子也就能無憂無慮地生活。可以的話,我會娶卡米爾。不過是多養一個女孩在家裏,我不會讓布倫達因為卡米爾煩悶的。”

“……”薇安悶了半天才悶出一句,“你就不能通過自己的本事制服魅狄麽?”說完又後悔了,“也不對,你就不應該在一開始難為他,幹嘛要劫持納奚?還不都是你自己找的麻煩?”魅狄和納奚,也是她很熟悉很在意安危的人,所以說,這又是一筆沒辦法理清楚的帳。她不知道心中的天平該傾向誰。

“是是是,”撒莫失笑,依然是態度溫和地安撫她的情緒,“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不理智的事情了。你別生氣就好。”

“隨便你們胡鬧吧,我聽著都煩死了!”薇安沒好氣地轉身去往室內,“你滾吧!”

撒莫看著她在夕陽下氣呼呼的窈窕背影,笑意更濃。在這一刻,他是真的被她引得心情愉悅,對於要娶第二個妻子這件事心生不安。

薇安的反應,比布倫達還激烈,可見有多反感這類事情,可見是絕不能允許燁斯汀背叛的。

對感情忠貞的女孩,都值得尊重,她們是大漠最美的存在。遺憾的是,運氣都不太好,甚至於,運氣都太差。

念及此,他悵然轉身,在夕陽餘暉中離開。

薇安在他走後,才想起他說過的一句話:關於他要給死去的手下討回公道的話。

她疾步出門,他卻已離開。

對他的不安、恐慌再次清晰地襲上心頭:撒莫,他不會是早有預謀吧?

這樣一來,算是捏住了魅狄的七寸,再沒有比這更陰毒的報覆了。

可是……他會哄騙布倫達那麽久麽?

布倫達以前真實的幸福笑意,不含一絲勉強,言語之中不帶一絲缺憾。

一個男人哄騙一個女人,能做到這種地步麽?

她沒辦法相信撒莫如今會是一個演戲的高手,也實在不願意相信布倫達——居然是最可悲的一個女孩。

她掙紮在懷疑和相信撒莫的人品之間。

可是再想想布倫達說過的那些話,又覺得這種事情好像也只有巴克想得出,這樣才合乎常情。

除了無盡的困惑,什麽都不能做。

距離撒莫返回酈城的日子越來越遠,想要調查他以前的事是難上加難。

思來想去的結果,是警醒自己日後對撒莫還是保有幾分戒備。一個人讓人懷疑,總歸是有不妥當的地方,反覆懷疑得不到驗證的時候,不能說明他無辜,相反,只能是疑點更多。

真的不能再試圖和撒莫回到以前的朋友狀態了。

等待觀望這件事的結果的時候,先一步聽到的是又一個喜訊:納奚懷孕了。

這次薇安是打死也不會跟燁斯汀提起了,但是燁斯汀還是聽說了,原因是魅狄派了人專門來給他送喜訊了。

薇安又是好奇又是忐忑地去問在前面的暗衛:“他什麽反應?”

“不算是什麽反應。”那名暗衛一臉平靜地告訴她,“就是說了句粗話,我恰好進門通稟事情,聽到了。”

之後暗衛微聲覆述,類似於TMD的一句大漠罵人的話。

“……”薇安從和燁斯汀相識以來,從未聽他說過一個臟字,這次,是第一次。後來多年證明,這大概也是燁斯汀唯一一次。

他只是窩火,她知道。

後來,薇安聽到了結果:卡米爾因為愛慕撒莫,看到希望之後變得近乎瘋狂,連續兩天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,成功嚇住了魅狄,親事就這樣定了下來。

薇安對這結果除了無語還是無語,一時間誰都懶得見了,每天窩在床上看孫子兵法,當然只有更生氣。以她的中文功底,看著沒有翻譯註釋的孫子兵法,不亞於讀天書。

而撒莫娶第二個妻子的事情,在巴克和一眾管閑事的人的撮合下,竟是過了三天就舉辦宴席。從提起到成婚不過幾天時間,速度可謂駭人。

那幾天燁斯汀臉色一直不大好,他從本心裏又何嘗不反感一個男人三妻四妾,而且站在他的位置,又是一眼就能看出撒莫和魅狄結親意味著什麽,反感更甚。

他臉色不好,莊園裏的人都恨不得挺屍裝死,生怕撞到槍口上,泰德自然是主動跟薇安提起過些日子再去河畔,不想下次見到米維時是缺胳膊少腿的慘狀。

可是在撒莫娶卡米爾的那一天下午,燁斯汀卻心情轉好,笑意溫柔地招呼薇安:“走,去喝喜酒。”

“你去了,誰還敢說話?”這是薇安第一反應。

“我們就是要他們的婚事變得像喪事一樣。”

薇安的結論是他肯定是忙昏了頭也窩火過了頭,以至於邏輯這樣奇特。

可是燁斯汀要把婚禮變成葬禮的話不是空話,是事實:

當他挽著薇安的手走進撒莫院落廣闊的新家的時候,在場的人齊聲喚了聲首領之後,鴉雀無聲;

當他和薇安在主客席落座的時候,已經有人想跑了;

當他和薇安消滅掉兩壺酒還說不夠的時候,已經有人臉色發白了——不喝酒都殘酷無度的人,喝了酒恐怕只能是更加的蘸火就著,誰撞上誰就是一個死。

燁斯汀終於放下了酒杯,靜靜站在院中觀望的眾人愈發忐忑。

只有撒莫是平靜的,安安穩穩坐在一旁,慢慢喝酒。

燁斯汀攜薇安起身的時候,命人把布倫達喚來。

布倫達看看兩個人桌上空掉的酒壺,啼笑皆非,原本慘淡的臉色終於生動了幾分。

“你,以後不管撒莫娶多少個女人,你都是這個家裏的主人,你不高興了,就算是撒莫惹到你,也是一個字——”燁斯汀沒說那個字,只是把袖中的匕首遞給布倫達,“收著,見匕首如見我,幫我看好這個院子裏的每個人。”

布倫達些微遲疑之後,明白了燁斯汀的用意,雙手接過,意態恭敬,嘴裏脆聲應道:“是!”

燁斯汀挽著薇安向外走,視線依然帶著懾人的威力,掃過眾人,漠然說了一句:“你們繼續。”

眾人如蒙大赦。

薇安笑著側頭看他。

偶爾任性的燁斯汀,很可愛。

可就算是任性的時候,他也不會失去頭腦的冷靜,不會忘了威懾手下,交給布倫達的匕首,代表著的是權利和責任。

布倫達在這個家裏,任何人都不能給她委屈,而她同樣也要擔負起一項責任:監督撒莫、魅狄、卡米爾的言行。

回到家的時候,兩個人都已微醺。走進後院的時候,起風了,要下暴雨,燁斯汀笑起來。一般來說,變天的時候等於是給他放假,因著第二天沙漠裏的泥沙流還不會平息,人們防範之下都不會輕易出行,不論在何處,都要原地觀察一兩天再行動。而對於他,很多事就能押後處理,就能多出一點時間,陪他的薇安。

燁斯汀修長好看的手一揮,劃出慵懶優美的手勢,吩咐女仆:“拿酒,繼續喝!”

薇安因著酒意,控制不住地唇角彎彎,笑意似水,聞言立時響應,“好啊,繼續喝!”

兩個人又消滅掉了一壺酒,一起去了西面房間洗漱。他性情裏調皮頑劣的一面展現出來,和薇安嬉鬧半晌,才把又氣又笑的她抱進臥室,放到床上。

分開她身形,燁斯汀欺身的動作半路變成了側臥,壓著她右腿,勾過她吻住。

薇安有點困了,無力地倚著床頭,回應時有點敷衍。

他不滿,唇下滑,手下落。

薇安的精氣神被強行喚回,擡起手,沒入他發間,下頜抵著他額頭。不介意此時大敞大開的狀態。

對他本就沒有秘密可言,酒意又使得她放縱三分。

燁斯汀擡頭趨近她唇瓣,肆意打量她此時意態,目光愈發迷離,語聲帶著醉意與此時相溶的低啞醇醉,“愛煞了我的薇安這時候的樣子。”臉頰微紅,眼中似是有淚光,嬌媚而讓人疼惜。

指尖向上一勾,引得薇安撐起上身,帶著點嗔怪對上他視線。

恰好如了他的願,捕捉到她雙唇吮住,讓她抽著氣的細微聲響蔓延至耳畔。

“好了嗎?”他柔聲詢問,手勢依然迂回。

薇安沒說話,只是擡手扣住他肩頭,微微用力。在這種時候,她不能說話,說話反而會被他弄得羞惱,不如沈默不找氣受。

他調整了身形,沈身,喉間逸出低低的嘆息。

發絲在她頸間溫柔滑過,漾出旖旎漣漪。薇安抓住一縷輕輕把玩。他的頭發也長了許多。

特別想看他頭發更長一些的樣子,一定是愈發俊美迷人的。

而他卻是不能忍受她一絲絲的走神,哪怕是因為她。

扣住了她腳踝,“恨死了你心猿意馬。”說著繞到腰際,讓她與他緊密不離。

“……”薇安在昏暗的光線中給他一記白眼。

愛煞了,恨死了……忍不住又氣又笑,他倒是什麽時候都愛恨分明。

燁斯汀再度吻住她,細細品嘗。契合的唇形,怎麽吻也吻不夠,總能碰撞出無形的火花,

就如那兒,怎麽要也不夠。

引領之下,薇安克制不住地喘息嚶嚀。

“最愛這時候的聲音。好甜。”燁斯汀和她拉開一點距離,壞壞地擾得她愈演愈烈。那把清涼似水的聲音,會在這時候變得更加甜美嬌媚,讓人的心都要酥了。

“再胡說……再胡說就把你晾到一邊兒去……”她能說的也不過是這樣聊勝於無的威脅。說著話,她蹙了蹙眉,難耐地蔓延至全身的電波一樣的沖擊襲來,她緊緊環住他,失聲喚他名字,纖長手指在他肩背輕輕跳躍。

懷裏的人身軀由溫熱轉為溫涼,密匝的喘息收闔讓他呼吸一滯,緊緊把她摟在懷裏,猛烈起落。

“最要命最勾魂的就是這時候。”燁斯汀在她耳畔輕柔言語,不給她嗔怪的機會,側過臉,再度覆上柔軟如花的唇瓣,給予綿長親吻。

不放開,不離開,等待下一輪火焰升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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